一張大床上，睡三個人，一點都不擠。奇怪的是，她一躺在床上竟然腦袋放空，一會就睡著了，而且是一夜好眠。

早上她醒來的時候，看著床上空蕩蕩的，她睡的熟，連他們起床了，她都沒有察覺到。

黎曉洗漱完下樓，桌子上的早餐還沒撤，但是好像其他人都吃過了。

“吃完飯記得吃藥。”

聽到身側的聲音，黎曉側身看向手裏拿藥放在餐桌上的楚緒凡，他盯著裏面的藥，像是在查看每種藥的數量，是否正確。

確認無誤後，楚緒凡才看向黎曉，“十點有個會要開我得回公司。你今天記得要去醫院做檢查。”

黎曉回避他的目光，極其隨意的端起桌子上的牛奶，應了一聲，“嗯。”

有種錯覺，他們像是身份互換了一樣，以前是她在關心他，叮囑他一些小事，他是心不在焉的聽著，現在是她心不在焉的聽著。

盯著黎曉好一會，楚緒凡斂了斂眸，收回視線。

黎曉吃完了早餐後，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天，草莓不用去上學，從她起來後，她好像就沒看到楚母和草莓。

詢問了家裏的琳姐，才知道楚母和草莓現在在畫室。

草莓喜歡畫畫，也很有天賦，草莓有報畫畫興趣班，經常得到老師的誇獎，楚母一看孫女有這方面的天賦，就盼著以後草莓能成為畫家，所以家裏給草莓裝修了一間畫室。

畫室裏還準備了很多名人畫家的名畫。

有中國風的水墨畫，歐美風的有油彩畫，按楚母的想法，這些畫是用來熏陶草莓的。

黎曉站在畫室門外，就看到楚母端了很多水果，放草莓面前，輕哄著，“寶貝啊，累了吧。歇會兒再畫，奶奶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。”

草莓撥開楚母的手，捧著畫紙，拿著水筆，從椅子上下來。

躲開楚母，想捧著畫紙到別的地方畫時，一個轉身便看到黎曉，粉撲撲的小臉蛋上的表情是瞬間多雲轉晴。

她高高舉著手裏的畫，遞給黎曉，“媽媽，你看看草莓畫的畫。上次草莓和爸爸一起畫的全家福得獎了，被老師貼在教室的墻上了，所以沒辦法拿給媽媽看。但是，草莓又重新畫了一副一樣的，還沒畫好。好像沒有上次畫的好。”

“寶貝啊，也給奶奶看看。”楚母笑著看著草莓，伸手拿過畫。

草莓攥得緊，還沒來得及說不給楚母看，畫就被撕破了。草莓看著畫被撕破了，水汪汪的大眼睛濕漉漉的，怒氣沖沖的瞪著楚母，推了楚母一下。

剎那間，看著草莓的眼神，楚母的心拔涼拔涼的。急忙賠不是，“寶貝啊，對不起，奶奶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說句不是故意的，畫就會變成沒被撕破的？”

草莓回這一句，楚母訝然了，那態度、那眼神，就沒把她當成奶奶，楚母心寒，“寶貝啊，你怎麽能和奶奶這麽說話呢？奶奶不是和你道歉了麽？”

“奶奶能和媽媽這樣說話，草莓為什麽不能？”

黎曉看著草莓，嚴肅的呵斥，“草莓！奶奶是長輩，你怎麽可以胡亂說話！”

剛才，她以為草莓是傷心畫被撕了，說的話是有口無心的。她知道草莓心思敏感，可是才六歲的孩子，再敏感又能懂多少？

被黎曉訓斥，草莓委屈的低著頭，緊閉著嘴巴，一句話也不說了。

“行了，別嚇著孩子。”楚母冷著臉，她心底知數，孩子這麽小，沒大人教，會說這種話？

這是她孫女，她能跟她孫女計較麽？

楚母是多看一眼草莓，就多一分心寒，索性出了畫室的門。

黎曉彎下身子，看著草莓，“不禮貌就是壞孩子，草莓是想變成壞孩子麽？”

草莓搖了搖頭，不說話。

很明顯，她教的道理，草莓都聽進去了，也很有自己的主見。

“以後不可以再和奶奶頂嘴，草莓可以做到麽？”黎曉仍舊冷著臉。

草莓還是看著她，不說話。黎曉正準備開口，草莓就轉身站到了墻壁，面對著墻壁。

她疼草莓可以很寵草莓，但是原則性問題，她不會去縱容草莓，草莓犯錯，她也會讓草莓面壁。

以前乖巧聽話的草莓，今天變得這麽倔強，寧願自己站在墻壁跟前面壁，也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，保證自己下次不會再犯。

黎曉緩緩深呼吸，拉著草莓，讓草莓面對著她，她蹲下平視著草莓，放軟了態度，慢慢和草莓講道理去溝通，“奶奶是爸爸的媽媽，草莓和爸爸的媽媽頂嘴發脾氣，那草莓覺得爸爸會不會難過，會不會認為草莓是個壞孩子？”

“草莓，不想奶奶對媽媽發脾氣。”草莓終於開口說話了。

草莓在用她的方法想要保護媽媽，可卻換來被說是壞孩子，她心裏很委屈。

黎曉把草莓抱在懷裏，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，“媽媽知道草莓很愛媽媽。”她心裏真的很暖。

哄好了草莓之後，她跟草莓說了她要去醫院。叮囑草莓要乖乖聽話，看著草莓找出膠帶，把剛才那張被撕破的畫用膠帶粘上，她安心多了。

她要去醫院，楚母還生著氣，看來她只能叮囑琳姐照看好草莓了。

收拾收拾了東西，黎曉拎著手提包準備出門，下樓的時候，看到客廳裏，楚母正在和王式在談話，雙方都面紅耳赤的，似乎在爭吵。

王式上次在楚氏跳樓，之後被救進了醫院，人沒大礙，可就是不肯出院。她還以為王式一直都在醫院住著，還沒出院，這會卻在家裏見到王式了。

“今天我拿不到錢，我是不會走的！”王式扯著嗓門，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兇狠模樣。

因為聲音大，黎曉聽得很清楚。

楚母也是急紅了眼，怒斥道：“你已經在我這裏拿過四次錢了！你住院的所有費用和你在我這裏前後拿的錢，加起來早就超過我從你那裏買來股票所掙的錢了。”

“無論如何，我是不會再給你一分錢！你馬上離開我家，否則我就報警了！”

聽到楚母的話，王式像是被逼急了的狗，“當初你從我這裏購買股票，就是屬於欺詐，我找你要錢，也就屬於敲詐。你要報警，我也不會讓你好過！”

“你買我手裏的股票，不就是想幫你兒子爭家產麽？你要報警，我就把你們家的醜事，全給抖出去！”

一時，楚母眥目欲裂的看著王式，身體發抖，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。

似乎是王式抓住了她的致命點，她不得不妥協。

他們的對話，黎曉都有聽到，王式口裏的楚家醜事，到底是什麽？竟然會讓楚母吃啞巴虧，任人宰割。還有，王式說楚母要幫楚緒凡掙家產，明明楚家就只有楚緒凡一個獨子，怎麽可能要爭家產。

這兩個問題，細細想想或許是一個答案。

王式如願得拿到錢，貪婪的目光看著上面的金額。面上滿是笑容，看著楚母，就像看著一棵搖錢樹一樣，和剛才派若兩人。

楚母咬牙提醒，“這是最後一次！”

“你早給我錢不就好了麽？”王式抖了抖手裏的支票，壓根就沒有聽到楚母在什麽什麽，心滿意足的走出了楚家的大門。

看著王式走了，楚母從沙發上起身，轉身時，看到了站在後面的黎曉。

臉色還未緩過來的楚母，冷冷的說了一句，“你都聽到了。”不是問句，還是陳述句，她是確定黎曉聽到了。

“嗯。”黎曉應聲承認都聽到了，要出門就得經過客廳，她不是故意停留要聽楚母和王式談話的。

黎曉嫁進楚家也有六年了，她不知道的楚家醜事，應該是陳年往事。

看黎曉神情淡然，也沒有開口問她什麽，楚母開口說道：“今天的事，你就當做沒看到，也沒有聽到。”

“嗯。”

黎曉想了想，善意的提醒了楚母一句，“下次王董再找您要錢，我建議您還是報警的好，您填不了他這個無底洞。”

如果錢花了，能擺平事情，這可以。如果錢花了，擺平不了事情，那就別浪費錢。

在金錢方面，黎曉和楚緒凡有個共通的點，就是不會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錢財。

被王式敲詐，楚母心裏也窩著火氣，心煩意亂得看了她一眼，“我吃過的鹽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，用不了你來教。”

頓了頓，楚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，換了態度，看著黎曉，“事情我會處理好的，你不用操心。你不是要去醫院檢查麽？別讓人趙醫生等太久。”

預約了趙醫生？她沒有提前預約，所以只有可能是楚緒凡幫她預約的。

“草莓我會照顧，你不用擔心。”楚母又補充了一句。

家裏的小祖宗，昨天晚上才回來，她早上想陪一會草莓，結果還把草莓弄生氣了。她兒子把人給帶回家了，她孫女護著自己親媽，她再對黎曉冷一個臉，怕是家裏她就要被冷落了。

她現在得對黎曉態度好點，不然黎曉再回一趟娘家，她又變成孤寡老人了。

“嗯。”黎曉應聲出門。####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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